缺乏清晰度的目標可推動團隊創新
企業如何創新？一項新研究顯示，其答案在於給予僱員決策自由；明確的目標反而可能不利引入新思維
在當今競爭激烈的商業環境中，創新被人們奉為圭臬。與此同時，隨着一些應用於工作場所、類似社交媒體模式的即時通訊軟件，例如Slack 的普及，團隊合作的重要性亦大為提高。雖然企業必須讓不同的個人合作創造新的可能性，但設下一個全體僱員都必須依循的明確目標真的能帶來好的表現和突破嗎？
這正是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管理學系高級講師賴漢榮博士在一項新研究中提出的問題。該研究挑戰了目標清晰更可能帶來創新的普遍觀念，題為《目標明確會降低團隊創新能力嗎？一個關於團隊間信任的調節式中介效果模型》，由賴博士聯同新南威爾士大學副教授Steven Lui、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駱南峰，以及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副教授Peter Moran 合作進行。
「當一個團隊的目標明確時，團隊成員對他們想要尋找及得到的資訊變得更加挑剔，被篩選掉的資訊則會較多，」賴博士表示。「這使每個成員所尋求的知識出現一種選擇性和共同性，意味着整個團隊所獲得知識很可能會變少。」
許多現有研究評估了清晰的目標是否會透過營造「團隊氣氛」或「知識整合」促進創新。「團隊氣氛」觀點認為，明確的策略可以讓團隊之間更具凝聚力。從「知識整合」的角度來看，如果工作場所是一個互信的環境，知識的獲取及分享均會有所增加，從而提高創新能力。
賴博士與合作的研究人員對「團隊氣氛」的觀點提出質疑，認為這一觀點忽視了明確的目標如何影響知識的收集和傳播。他們指出，目標清晰或會在無意中限制學習。另外，雖然信任對於創新很重要，但在機構內並不普遍存在程度一致的互信。一些同事和團隊可以融洽相處，另一些卻互相猜忌，這亦會影響創新。
揭開創新迷思
研究人員指出，以往的研究並未發現「團隊氣氛」或「知識整合」與創新有明顯關係。賴博士說：「研究往往採用一種簡化的假設，沒有就具體的中介作用機制作實驗測試。」
目前有越來越多的研究證實，一家機構內的知識傳授與創新無關，而且更視乎個別團隊內的關係。這是否意味著，如果某些人或團隊特別具有才華，他們便應該有自由自行作出決策，不用跟從公司的規定和目標？
這其中顯然存在着須要彌合的空隙。為此，研究團隊利用一個調節式中介效果模型，闡釋了目標明確與團隊間信任的相互作用如何影響創新，並同時檢視了知識如何在團隊互信及創新的共生關係中得以累積。為測式模型，研究人員對一家大型服裝公司在中國大陸、香港及澳門的150個零售點在服務方面的創新表現進行了分析。
有關零售點須乎合幾個標準才能被選為研究對象 — 定期向店鋪經理提供培訓以持續地傳授知識、重視整體創新、近期進行了全面的品牌形象更新、以及經理們能按照各自的進度讓店員一同實踐新推行的做法。是次研究採用了兩份中文問卷，一份由店鋪經理回答，另一份由店員回答，此外還有14次與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的面談。為避免出現偏見，所有調查內容均保密處理。
目標清晰是一把雙刃劍
在社交媒體主導、消費者要求不斷增加的時代，創新對於銷售及盈利至為重要。是次研究聚焦於零售，因為商店銷售一種現有的產品，其團隊須透過創新來為顧客提供更好的服務體驗。本項研究的重要性在於印證明確的目標可對創新產生負面影響，而信任亦只有在沒有定下非常清晰的團隊目標時才能推動創新。
清晰的目標對於創新是一把雙刃劍，賴博士解釋：「目標明確會令一種共同的思考模式變得根深蒂固，從而延續並放大團隊的認知偏見，限制他們對其他知識的獲取和理解。」
這一關鍵因素在以往的研究中經常被忽略，它其實亦可應用於信任的概念。賴博士與研究團隊發現，當目標清晰度較低時，團隊間的互信及創新呈正相關。然而，在一個機構內很難定義信任，再者，團隊領袖、同事、其他團隊及部門之間存在許多重疊關係。一般而言，信任與創新之間的關聯變化不定。
賴博士表示： 「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目標清晰不會減少一個團隊從其他團隊獲取的知識量，惟所獲得的知識對於促發團隊創新的效果卻會減弱。」
避免群體思維的害處
是次研究為零售商提供了實用的建議 — 不同的銷售團隊儘管存在競爭，但仍能通過分享所在地市場、顧客及庫存水平的資訊讓彼此受益。賴博士提醒： 「如今零售業內敵對競爭的風氣盛行，但對企業而言，與其鼓勵這種作風，不如在業務團隊當中建立互信關係來得有效。」
除此以外，管理階層要注意明確目標令團隊成員產生的認知偏見。「目標明確時，團隊成員可能會抗拒採納新的意見和做法，而這種偏見或不利於創新，」賴博士補充道。
在清晰的目標之下，知識的傳承對於創新的淨正面效應會受到損害。當企業要求經理帶領團隊達到指定業績目標時，有關損害尤為明顯。研究指出，目標明確有利於創新，但認知偏見窒礙創新。明確目標既增加偏見，亦減少不同團隊之間基於互信的知識分享。
為了減少偏見，管理階層可嘗試在性別、文化、教育及性格等方面增加團隊的多樣性。他們還可以讓不同團隊輪換成員。賴博士表示：「提高團隊多樣性及輪換成員或能降低群體思維的傾向，而且兩者都能很容易地在零售領域中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