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自信在危機中展現正面作用

過度自信，低估風險和高估回報的傾向，經常被列為導致一些史上最大企業倒閉的主要因素之一。從世紀之交的安然醜聞案，到2007至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投資銀行貝爾斯登及雷曼兄弟驚人地倒閉，都是前車之鑒。面對全球正深陷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所帶來的新危機當中，最近一項研究挑戰了人們對非常自信的商界領袖所抱持的刻板論述，並提出，稍為帶點自負的行政總裁（CEO）或許有助於帶領公司渡過這場風暴。

這篇題為《CEO過度自信與新冠疫情大流行》的研究由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酒店及旅遊管理學院及金融學系聯席房地產及金融助理教授胡榮、酒店及旅遊管理學院副教授曾德銘，聯同劍橋大學博士生萬新偉合作進行。三位研究人員推論，超級自信的CEO或對正經歷前所未見之危機的企業有利，而這次新冠肺炎疫情正是他們驗證此理論的完美時機。他們發現，在疫情期間，那些擁有非常自信的CEO的公司在股市中表現較為優勝。

曾教授說：「新冠疫情給我們的世界帶來了空前之不確定性。這也成了CEO們能否保持公司完整的考驗，我們發現，非常自信的CEO實際上能影響情緒，使他們的員工和投資者在危機期間都保持更正面的態度。」

過度自信與異常回報

該研究團隊利用來自美國的數據，審視企業於2019年1月22日至2020年3月23日期間的股市表現，當中只納入自2018年以來維持聘用同一CEO的公司為樣本，以避免新任命CEO帶來任何異常表現的可能性。

研究人員通過調查CEO們持有的期權來衡量CEO的過度自信程度。作為高層管理人員，CEO們通常會持有可隨時行使的公司股票期權。在這研究中，如果一位CEO願意等到較後的時間才行使其股票期權，他／她便會被視作是較自信的一類，因為這或意味着CEO有足夠信心留待在未來的日子以獲取更高的回報。

研究人員通過調查CEO們持有的期權來衡量CEO的過度自信程度。

結果顯示在疫情期間，擁有較強自信的CEO的公司其超額報酬明顯地高於聘用信心較弱CEO的公司。新冠疫情對每日超額報酬帶來0.52個百分點的負面影響、在三天累計超額報酬方面則帶來1.57個百分點的負面影響，而在研究期內，過度自信的CEO將疫情對兩者的負面影響分別下降約37%及33.7%。

研究人員隨後觀察了過度自信的CEO們所帶來的正面效應是否會在不同企業之間出現區別效應，尤其是那些受疫情嚴重影響的公司。他們量度了參與研究的公司在疫情中遭受的損失。他們通過計算管理層在季度報告中討論業績時使用新冠疫情相關關鍵字的頻率，來評估公司受疫情影響之程度。他們發現，過度自信的CEO們的正面效應在受疫情影響較大的公司中更為顯著。

曾教授表示：「超級自信的CEO們在減低疫情導致的負面市場反應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因為他們的正面積極性有助他們控制投資者的看法。」

CEO魔法

那麼，自信的CEO們在危機期間是如何成功地控制投資者的看法呢？研究人員解釋，儘管市場對所有公司都普遍持悲觀態度，但超級自信的CEO在管理公眾觀感方面往往更為有效，這繼而影響了投資者對其公司的看法，最終使投資者對公司股票保持正面態度。研究稱，這種保持公司正面形象的能力，對於在疫情期間面臨高度不確定性及資源短缺的公司而言極為重要。

該研究同時指出，過度自信CEO還擅長隱瞞壞消息、強調好消息。儘管有人或會質疑這種行為並不可取，但事實證明在危機期間，它有一定的功效。根據研究結果，過度自信的CEO們確實隱瞞了較多壞消息，使得股價在疫情期間承受較少負面反應。

然而，研究人員發現，雖然由過度自信CEO帶領的公司在疫情期間獲得些邊際優勢，但即使是高度自信的CEO也無法拯救故有風險較高或基礎較弱的公司免於倒閉。對於破產和失敗風險高的公司而言，理性投資者們根本不會受到過度自信CEO賣弄的任何公關戲碼所愚弄。

胡教授說：「我們的研究表明，極度自信的CEO能左右一家公司在危機期間的生存機會，但他們並非無所不能。如果一家公司根基不穩，那麼無論它的CEO多有自信、無論他使出多少戲法，亦難以化腐朽為神奇。」

總而言之，自負的CEO們所產生的正面作用，僅對在危機前持有較多現金、舉債水平低、資產回報率高，以及股本足夠大的公司有效。而且，該研究強調，這種正面作用只在危機發生期間出現；危機過後，企業在政府的干預和援助下步入復蘇期，其影響便會消失。

研究指出，過度自信CEO還擅長隱瞞壞消息、強調好消息。

研究人員認為，這項研究對正在尋找合適領導者的企業有很大的啟示。胡教授指出：「企業在拒絕任何過度自信的CEO候選人之前應三思而行，因為在危機時期，他們或能非常有效地遏制股價崩盤。但他們也應注意，當風暴結束後，過度自信CEO的魔力可能會隨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