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服气候变化否定者

在各行各业日益重视可持续发展的背景下,企业如何降低与气候变化怀疑论相关的潜在风险?
一年又一年,科学家们都会发出打破气温纪录的警告,可惜这种令人担忧的趋势仍在继续。世界气象组织最新发布的《气候状况更新报告》显示,2024 年很可能成为最热的一年,这一年的前九个月全球平均地表温度比工业化前水平高出 1.54 ℃。
从 2024 年夏季中国中部的严重干旱,到同年 10 月西班牙的特大洪灾,地球不同角落的人们都在努力应对日益频繁的极端气候事件。然而,法国电力公司 EDF 在 2023 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全球 36% 的人仍然质疑气候变化的起因源于人类这一说法。
亲身经历异常天气状况可能会影响人们对气候变化的看法,但那些相信气候变化阴谋论的人也会如此吗?在经历了全球变暖的直接影响之后,他们还会相信阴谋论吗?围绕气候变化的怀疑论对企业有何影响?在这个关键问题上,企业可以做些什么来提高民众的科学素养?
香港中文大学(中大)商学院卓敏管理学教授康萤仪说:“我们的研究结果显示,气候变化怀疑论者在亲身经历越来越普遍的极端天气事件后,会转变他们的观念。”

在一份题为《气候变暖不再是一场骗局?测试经历气温异常与气候变化阴谋论观点之间的纵向关联》的研究中,康教授及其合作者阐明了他们的研究结果。
这些发现可为那些对气候条件敏感行业的企业带来一定的启示。伦敦证券交易所集团发布的《2024绿色经济投资报告》显示,在过去十年中,绿色经济的增长和财务表现仅次于科技行业,在2023 年,绿色经济将创造了近 5 万亿美元的年总收入。了解公众对气候变化的看法有助于企业制定沟通、营销和可持续发展的战略。
“从长远来看,关注可持续发展的公司可以增加其品牌价值,"她补充说:"言行一致的企业可以说服其利益相关者,使他们理解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并降低与气候变化怀疑论相关的潜在风险。”
天气越热,阴谋论越少?
康教授联同香港理工大学助理教授陈凯荣、北京师范大学讲师王雪、香港科技大学教授谈俭邦,以及香港大学讲座教授黄波,在美国和中国进行了两项研究。
研究团队分别从两个国家招募了约 1,000 名成年人进行线上问卷追踪调查。结果显示,在这两个国家,感觉到夏季气温异常的人相信气候变化阴谋论的可能性较低。在美国,这种影响甚至持续了四个月。
为什么经历异常气温会影响人们对气候变化的看法?康教授和她的合作者发现了两个可能的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心理距离(Psychological distance),指的是个人如何看待气候变化的相关性 — 气候变化是否会影响他们所在的地区、其他国家的人或子孙后代。

随着心理距离的缩短,人们更倾向于把气候变化视为燃眉之急。康教授总结说:“人们于所在地感受到天气变热,会缩短气候变化的心理距离,进而減弱气候变化阴谋观念。”
第二,研究团队发现,经历更炎热的气温会引发对气候变化更强烈的负面情绪,从而导致更少人相信阴谋论。康教授解释:“负面情绪可能会让人们对潜在威胁更加警惕,因此更有可能拒绝相信虚假的阴谋论。”
可是,研究人员观察到,跟上述主观体验不同的是,人们对于客观气温异常情况的反应并不一致。客观气温异常指的是在特定地点和时间段内,实际测量到的温度跟长期平均温度存在异常或偏差。
他们发现,在某些情况下,客观的夏季气温异常跟较多人相信气候变化阴谋论有关。在参与研究的美国人当中,更炎热的夏季跟阴谋论变得更为流行有关,这和最初的发现相矛盾。这表明,个人经历和认知对阴谋论观念的形成最为重要。
顽固的阴谋论思维可被改变
极端天气事件往往会促使人们搜寻更多有关气候变化的信息,而通过讨论和其他交流方式更多地接触气候变化相关资讯,可以增进人们对气候变化的关注和信念。研究人员发现,从长期来看,接触气候变化相关信息与较少的阴谋论观念有关,尽管这种影响在短期内不太明显。康教授说:“讨论气候变化、搜集及接触相关信息,对于减少怀疑态度的正面影响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体现出来。”

是次研究还强调了个人经历在形成观点方面的作用。虽然阴谋论思维较强的人更有可能相信气候变化阴谋论,但他们的态度仍有可能因个人经历和接触到更多相关信息而发生改变。
康教授说:“接触更多资讯或有助于抱有阴谋论心态的人,从科学角度更好地理解气候变化,因为真实的叙事和讨论可能有助于增强人们对这一问题的科学共识。”
企业如何应对气候变化怀疑论?
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日益严峻,需要包括企业在内的社会各个层面通力合作,共同应对这些紧迫的问题。可持续发展不仅能培育健康的全球生态系统,还能促进企业的繁荣。
可是,对气候变化的怀疑仍然是一个障碍。“对气候变化持怀疑态度的人不愿意采取有利于环保的行为,也不支持有利于环保的政策和法规,"康教授说。"这会破坏政府和企业就可持续发展做出的努力。”
该研究强调了改变气候变化阴谋论的可能性,并提出气温异常的发生可能是促进对这一现象科学理解的重要机会。“在这个问题上,企业可以成为变革的推动者。他们可以加强跟科研机构的合作,并通过市场营销和公关活动,帮助促进民众对气候变化的科学理解,” 康教授表示。
最后,她强调,可持续性是人类未来的基本支柱之一。因此,能够利用可持续发展力量的公司将在可见的将来蓬勃发展。